天光大亮,下坝村的老妪、媳妇子和大姑娘都端着或满或浅的一盆子一盆子衣服走到了河岸边。
她们三三俩俩结伴,虽是每日里杂事很多,可如今天下平定,又有高产的粮种,日子可比早年好过的多。
手上是一刻不能停歇,捶打揉搓,但是脸上却或是神情轻松,或是挂着笑意,盖因个人性格不同。却并没有人眼角眉梢带着化不开的愁苦。
就这一片和乐的氛围里,一只小船顺水而下,因她们洗衣服的这处渐渐水浅,这小船的速度也是越发的慢。
第一个姑娘惊得差点跳起来,好在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,还有许多同村人在一旁,这姑娘才抚着砰砰乱跳的心口,喊着其他人快看。
“这,这船篷上挂着白绸花,这是甚送葬的习俗?”一个老妪有些迟疑——将故去的先人放在船上顺水而流,他们这边是没有的,他们都讲究叫先人入土为安。
可这船篷上的白绸白花,可不就是办丧事时才用。
在这世上,寻常时穿着白衣者有,但寻常时就白布白绸盖头、挂门口的话,那别管是谁家的、多大年纪的孩子,都是要挨家中一顿教育。
——追根溯源的话,谁也说不好源自哪里。但每人回忆小时候,若是真这么做过的,那势必是被家长教育过的。
船越发的近了,一众人终于看清船里的景象,若说只是白绸白花,他们还能说或许只是自己见识短浅,但看到那僵硬躺着不动,似乎连呼吸起伏都没有的人在船中,她们心中的猜测便算是落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