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渐暗,偌大的公主府中,弥漫着浓郁而苦涩的药味,混杂着熏醋的气味,令人颇为难受。
太医院院首刚给裴瑛施了针,热度稍稍退下去了一点,这会儿却又觉得冷了,屋子里已经少了三个炉子,不能再多了。屋中映欢和兰舟在榻边伺候,其他人都退了出去。
纱帐后传来几声咳嗽。
兰舟便立即进去为她号脉。
“我已小心斟酌过药量,但皇姐你身子本就发虚,要比寻常人更为难受些,可还受得住?”
裴瑛摇了摇头:“无妨,忍一时,总比忍一世来的轻松多了……你且坐过来,我想同你说说话。”
映欢立刻搬了一把椅子来,放在榻边,挨着床头,而后便默默退到外室去了。
兰舟坐在她旁边,将她扶起来靠着枕头。
裴瑛吃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:“不知是不是这病让人多愁善感起来,我这几日时常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。想起父皇母后,想起已故的母妃,儿时的你和阿昭,还有阿铎……夜里睡不安稳的时候,半醒半梦间,总还觉得什么都没有变,有时我自己都分不清梦和现实。”
“应当是烧得糊涂了。”他探了探她的额头,“热度这几日会渐渐退下来,但身上的疹子不会消,即便是假的,也切勿抓挠。”